食品安全小知识之农药残留篇（下）

农药残留导致的食物中毒事件，在十年前是不少见的，而农药污染的程度，我先说个大约的数字吧，十来年前，在一般菜场(我们主要监测的布吉农批市场和福田农批市场)的蔬菜中，农药残留检出率约为20%，而超市卖的那些所谓无公害净菜检出率在10%左右，后来管得越来越紧，这些年情况有明显好转;现在的两者检出率数值各下降一倍左右，检出的浓度下降10倍左右。那我们应该如何正确面对目前的蔬菜中农药残留问题呢?

一般群众对于蔬菜中的农药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种是极为恐慎，代表人物是偶认识的两个公安局的同行，有一次(具体时间记不清了)，下面局里的人抓获了一批白粉，要实验室出报告，偏偏她们的仪器坏了，急得只好到我们这里借GCMS测一下了，后来检查出来果然是海洛因。。交谈的时候发现，她们对于毒品甚为麻木，却对于蔬菜中的农药极为恐惧，说什么菜都要用果蔬洗洁精洗了再洗，我和她们说了一下我们做的大概情况后，她们才恍然大悟。最后作为感谢还给偶留了点吗啡、冰毒、海洛因等几种的标准溶液，这些东西受管制，我们非常难买到、、、扯远了。。。还有一类人的表现，就是比较麻痹大意，总觉得现在有那么多管理部门，而且已经管制了那么多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就在2000年左右，俺们主子找偶，说有一年多没出现农药引起的食物中毒了，应该是管理出了效果，以后也不应该再有了，让俺转移一下实验方向，我也没多想，只能嗯嗯地点头，没想到没过几天，香港又爆出了一起残留农药引起的中毒事件，进医院的人还不少;于是我们都傻眼鸟，只能继续老老实实地检测青菜。香港是个很特殊的城市，大多数食品如猪肉蔬菜之类的要从大陆输入，而香港人又普遍怕死惜命，对农药残留异常敏感，香港的公职人员又超级对人民负责，水平又高，可当时有很多残留农药中毒事件是在香港先发生的，或者说是先暴光的。

为什么一个超级负责的香港ZF，加上还有一个无论人员或设备都配置极好的政府化验所，都不能保证杜绝蔬菜中残留农药引起的中毒事件??

我认为，蔬菜中残留农药引起的中毒事件，是无法通过检测工作而防止发生的。或者说，蔬菜中农药残留检测是问题多多而且实际指导意较小的的工作。我们看到一份青菜的检测报告，会有很明确的浓度数值，可惜，这个数值意义不大的。农药喷在蔬菜上，是个不均匀的过程，根本不可能均匀地分布在蔬菜的各个角落，喷撒的过程，也不能保证农药能均匀地分布在菜地的每个角落的每一颗菜上。。这个数值，不能表明这颗青菜的农药，更不能保证整个菜场的农药水平，一个本身不均匀的东西，就算是采用四分法之类的做法也是没有太大数值意义。它只能表示：分这颗菜的确是用了这种农药，对于象甲胺磷这样规定不得检出的农药项目，这份报告还有意义，因为能一票否决，而对于其它可以允许有一定残留的农药来说，如果数值就在限量值附近，我还真不知道如何评价。

只有本身均匀的样品，如水、饮料、面粉等，检测结果才有批次的价值。对于蔬菜检测，是属于天生就无法准确的。我以前在检测一些有毒蔬菜时，特地取了一批菜的不同几颗检测，再取同一颗菜的不同部位检测，结果都相差很远，就算是同一颗菜的菜叶和菜茎，浓度可以相差10　倍。而我们一餐饭能吃几颗菜，最多一两颗，如果是肉食类型的可能就吃几片叶子，这样就算是买了同一批毒菜，大家的反应也差很远的。同样原因，就算是这个菜场这批菜检测合格，也绝不能代表它的下一批菜也合格。

还有一点，叶菜是放不长的，放长了就不好卖了，而检测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大多数菜是没有检测就上市的，只是抽检，而抽检的蔬菜中，居然多数也只能做所谓的快速检测，而这个快速检测，是没办法的办法，本身也是不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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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这个系列前，就定位为纯科普纯扫盲的小文章，所以写的时候也是一不查任何资料二也尽量回避写具体的技术细节，完全是凭着工作经验积累一路这样胡扯下来。但是谈到快速检测时，却还是不能完全回避技术知识，否则很多事情说不清楚。

还是先稍微谈一下蔬菜中农药残留检测的实验技术吧，虽枯燥，不说不行。蔬菜中农药的检测属于很低含量级别的检测，常规的化学法灵敏度却不够，也就是说，各位TX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装了五颜六色药水的瓶瓶罐罐的记忆，就可以放一边了。在一个正规的实验室里，检测农药残留的主要方法是两种：色谱法和酶抑制法。

先说色谱法，它还可分薄层色谱法及使用分析仪器的色谱仪器法，前者的效果其实不比化学法好到哪里去，现在可能只有些条件真得很差的地方还拿它凑数;后者主要指使用气相色谱仪及气质联用仪的方法，这已经成了农药检测的国际标准方法，只是需要用大型仪器，只能在实验室完成，仪器也贵，动不动几十万上百万。

另外一种，乙酰胆碱酯酶抑制法，是利用了大多数有机磷农药和氨基甲酸酯农药能对乙酰胆碱酯酶产生抑制作用的特点，因此衍生出了快速检测农药的方法，从而进一步形成了商品化的快速检测法。相对于化学法，酶抑制法相对还算是特异，操作还算是简单，灵敏度也就还算是可行，比较适合在现场操作。其中，最主要的产品就是农药速测纸片，卖得很多，技术也相对成熟，在此基础上还出了很多快速检测农药的小仪器，不过原理上是一样的。目前在深圳的一些稍微大点的菜场和超市，或大或小会建一个农药检测室，也都买了这种快速检测农药的仪器，还经常在菜场上公告一下。

我们实验室可能是深圳第一批应用纸片法的单位，应该是在九十年代初就开始了，也做了很多对比实验，纸片法可以说是从我们这里推广出去的。　一个质量稳定可靠的测试纸片，是完全有存在的价值的。什么是质量可靠?就是指这两片小园纸，在滴加擦洗过蔬菜的缓冲液后，在体温环境下，如果有农药残留，就会不变色可变色很少，反之，则为兰色，这样的判断会很清晰;而且对农药的浓度可以达到5　PPM左右就会有可察觉的颜色反应。这两点就是一个合格的纸片的要求。

当年我们手头的那批纸片，的确是能做到满足要求，只要检测出不变色或变色不明显，在仪器上也肯定能测出来，而且从颜色变化的深浅能大致判断出来农药残留的浓度多少。如果是一个雪白的纸片，那肯定是到了可以引起中毒的级别。那里，我们在接收到一批蔬菜后，就先用纸片法筛一遍，再把阳性反应的样品拿出上仪器，的确是又方便又实用，省时省力。

如果纸法可靠，还是有一定有实用价值，所以，纸版法能华丽丽地成为检测农药的国家标准之一，也有一定道理。可惜啊可惜，问题就出在“可靠”二字。为什么我们自己推广的东西自己又要否定，原因就在于：质量不稳定，相当不稳定，已经到了不靠谱的水准了。

我印象中的合格的速测纸片只有一批，就是1992年出产的那一批，我们也是靠这一批纸片完成了全套的纸片法和仪器法的对照实验数据，并大力推广的。然而，从1994年后，我们发现纸片的可靠性越来越差，从假阳性样品的开始增多，筛选出的阳性样品到机器上一测很多不是那回事，接着又发现了假阴性现象，就是说灵敏度慢慢也不够了，几个PPM根本反应很不明显，只有到十几个PPM以上才勉强才发现变化，可是这个浓度足以使人有中毒症状了。

出现假阳性，会使筛选失去意义，因为虽然农药残留浓度高的样品肯定能引起反应，但是如果一堆样品都在喊狼来了，速测还有价值么??假阴性更是让人无法接受，都反应不出来，要你何用!

为了解除这个疑惑，我们当时还拿1992年生产的，当时已经超过保持期的纸片进行了对比，结果大跌眼镜，虽然1992年那批已经超过保质期，却依然保持着“阴性就是阴性，阳性就是阳性”的水准，而不是象新产品那些“阴性阳性说不准”。

再后来才知道，1992年那批速测纸片是用进口的酶制成的，后来的产品，是国产化了的!!

我们只能坐等国产化纸片的质量稳定，可惜等了几年后，彻底地丧失了信心，于是决定在实验室内放弃纸片法，全部直接上机检测。虽然工作量大了很多，但是检测这个工作嘛，自己心里都不放心还做个P啊!

无奈的是，虽然我们自己在实验室内部早放弃了纸片法，但是，但是，如果外出检查，还是得硬着头皮带盒纸片出去。毕竟它对于较高浓度的农残，能引起大规模中毒反应的那个级别，它还是会有较清楚的颜色反应的，而且实在是很方便外出使用;毕竟把大仪器带出去是不可能的，光那个配套的氢气瓶就能吓倒一大遍了。